生存以上，生活以下



photo by enchant 2009

小時候，一天的開始總開啟在六點半的鬧鐘聲中，上學、考試、放學、補習、回家癱軟、念書寫作業、睡覺，每天在這樣規律的圓形軌道中運轉著，周而復始。每當對這樣的生活產生厭倦時，大人們總告訴我：「等妳長大之後，就可以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

長大後，每天還是在六點半的鬧鐘聲中醒來，上班、下班、回家癱軟、睡覺，每天依舊在一個規律的圓形軌道中運轉著，周而復始。唯一不同的是，每當我對這樣的生活感到厭煩的時候，不再有人跟我說長大的生活有多美好，只有越來越多的人拍拍我，然後告訴我：「這就是人生！」

每天早上，人們帶著一張張睡眼惺忪卻又面無表情的臉孔，排隊等候著下一班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公車；綠燈亮起的街頭，人們拖著急促卻毫無意識的步伐，走向那個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的目的地。「中午吃甚麼？」成了每天上班不可或缺的一句台詞，而等待下班時間的到來也成了每天上班最大的成就與渴望。

但，在這樣周而復始的生活中，似乎我們永遠都知道下一步要做甚麼，但我們卻又好像永遠都不知道為什麼下一步要做甚麼。我迷惘了！我不懂，難道人生就要像是工廠生產線上的一貫作業，永遠的一成不變，永遠的周而復始，永遠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嗎？這就是長大的人生嗎？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嗎？

有時回過頭，仔細檢視目前的生活，突然覺得有種荒謬的可笑感，每天在同樣的框框裡做著同樣的事情，就像是一個一直演出同一劇本的演員，在哪個時刻該走到哪個定點，說那些話，做哪些動作，照著rundown走，不會有錯，也不容有錯！這樣的日子稱之為生活，未免太令人忿忿不平了！畢竟，連是不是真實的"活著"，都是個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啊！

或許，生存才是它最貼切的名字！想到這，不免令人感嘆，人若只是單單為了一個生存而存活在世上數十載，豈不是太過可悲？

但，感嘆過後呢？

我看著行事曆上、備忘簿裡寫著密密麻麻的待辦事項，想起了辦公室內的白板上滿滿的未完成工作，還有桌上堆到滿到不行的各種資料文件，腦海裡又浮現了今天有幾件一定要完成的工作，還有一些工作的截止時間也快要到了！ 下個禮拜又要開會了！而會議議題都還沒擬出來！糟糕！上次會議的紀錄還沒完成！！喔！對了！新的一批學生又即將要來了！！！

於是，我又調上了數十年來不變的六點半鬧鐘。明天我依舊回到那個同樣不變的舞台，繼續上演那齣同樣不變的人生劇場，走著同樣不變的走位，演著同樣不變的動作，說著同樣不變的台詞......

也許，唯一會改變的，只有時間............
 

生存以上 生活以下 (五月天)
作詞：阿信     作曲：瑪莎

連刷牙 也照著節奏 沖了馬桶 洗了臉上的疲倦泡沫
沒有夢 昨夜沒有夢 鏡子裡的 陌生人已經不再做夢
上課鐘 變成打卡鐘 單行道般 的人生流失在車陣中
進行曲 規律的平庸 活的像是 一句標語壓韻而服從

午餐是 隨便還是 都好還是 跟你一樣 的任何一種
奇怪呢 很久以前 我是很有 想法主見 心跳很執著
傷心再也不吹風 現在只害怕傷風 耽誤了誰和誰的要求

一天一天 看日升日落 看月圓月缺 年復一年的經過
看誰把我變成現在的我
怕潮起潮落 怕患得患失 錯了又錯的疼痛
終於我的生命只剩生存 活著只會呼吸吃飯喝水的生活

小時候 只要看天空 枕著白雲 就覺得全世界都擁有
長大了 擁有的更多 為何感覺 到越來越匱乏越貧窮
那一年 只追逐自由 現在只能 追逐著漲不停的石油
是不是 地殼又震動 要從家裡 震落才悔恨這樣生活

生活的 反面會是 死去還是 這般生存 不再有衝動
閉上眼 就能感覺 生命正在 一分一秒 飛奔遠離我
還不如一隻昆蟲 至少能破繭展翅 飛向那被奪走的天空

一年有 三百六十 五個日子 五十二萬 五千多分鐘
一生有 三十四億 五千六百 七十八萬 九千下脈搏
為愛而出生之後 生命要怎麼揮霍 直到我化成煙的時候

連刷牙 也照著節奏 然後設定了明天 六點半的鬧鐘